江南的水

      江南的灵魂是水。

       江南，是淅淅沥沥无穷无尽的小雨，是系在紧贴屋檐的石栓上的乌篷船，是在看不见水流的溪边静静浣纱的西施，是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撑着油纸伞缓缓远去的背影……这些都是水的杰作。

       江南的水，是丝，是柳，是柔。

       就说下雨吧，“无边丝雨细如愁”最能形容江南的雨。其它地方有瓢泼大雨，豪迈些，潇洒些，酣畅淋漓些，却终嫌粗鲁，终究少了江南丝雨的意境。下雨前的铺垫也特别细腻，居江南十几年，连黑云压城的景象一次也没有见过。总是天静静地阴了下来，风渐渐地润了起来，雨就无边无际地洒了下来，就象天上有个仙女在浇花似的。那压根儿就不是雨，是仙女花洒里面喷出的水雾。

      “渡水复渡水，看花还看花。春风江上路，不觉到君家”。女儿背的古诗词中，我最喜欢这首，平淡，却极有韵致，二十个字写尽了江南。江南水乡，当然最多的是河。江南的河，不见流淌的水，看不见涟漪波纹，也没有潺潺水声，连河岸也是泥埂，看不到宽与窄的变化。这些都跟高山流水的跌宕起伏大不一样。江南的河也不是酣畅淋漓的，一如江南的雨；江南的河也不是波澜壮阔的，一如江南的情。江南的河是含蓄的，是柳丝缠绕的，是浸润到你心灵深处的，“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江南的河衬上江南的雨，可以在你的梦境里缠缠绵绵，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江南的水滋润了水一样的江南美女。美女到处都有，不开口都差不多。可一开口就分出霄壤了，最动听的还是吴侬软语。拖着糯腔的美女，嗲自天成的美女，柔从骨生的美女，那是江南才能有的尤物。面对江南的美女，那是一种醉的感觉，产生非分之想那就俗不可耐了。“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据说，如果娶了一个吴娃——比方说是苏州女子，连吵架也带着一种昆曲的唱腔，极美，极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