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杨”谢世想到的

时隔不过三日，沪上文艺界两位流派创始人杨飞飞、杨华生相继病逝。前者望九之年，后者年逾鲐背，二老走得安详，带给我们的除了哀痛，更是不能不有的思考。

    杨飞飞自幼迫于家境贫困学艺谋生，从舞台上出演非其莫属的童生，到令无数观众痴迷的“杨八曲”；杨华生也是从小辍学唱戏，从艺半个多世纪塑造了大批让人捧腹的艺术形象。沪剧的“杨派”表演艺术，是脍炙人口的经典流派。滑稽界素有“四大天王”美誉的“杨、张、笑、沈”硕果仅存的杨华生，年前刚获得中国曲艺最高奖项“牡丹奖”的终身荣誉奖。二位大师的逝世，是以他们为代表的各自艺术门类的重大甚至是巨大损失。

    两年前杨华生当选文化部评定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独脚戏”项目的代表性传承人。现在杨华生离世了，是不是“独脚戏”也失传了？当然不是。王汝刚是杨华生当年亲自相中的好徒弟，擅长独脚戏表演的王汝刚不光在苏浙沪家喻户晓，也是蜚声南北的“大腕”笑星之一。从杨华生被评为非遗传承人，我自然又想到另一位沪上曲艺界的老艺术家黄永生。作为当之无愧的“上海说唱”代表人，当年粉碎“四人帮”时他的《古彩戏法》、《狗头军师》和《人民售票员》等说唱名段，风靡一时；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他的不少针砭时弊、放歌真善美的作品，唱遍浦江两岸。自诩“唱不死的黄永生”的这位年届八旬、动了心脏搭桥手术不久依然活跃曲苑的老艺术家，多少年来一直焦心于说唱艺术的后继乏人，一直艰辛地维持着“曲艺大家唱”的群艺乐园。

    一个时代总有登临巅峰的艺术及其代表人物。世易时移，艺术天穹不免斗换星移，与其说是宿命，不如说是规律。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之所以会从杨飞飞、杨华生二老的人生谢幕，想到海派文艺的某种式微，因为二老身上渗透着、体现出的对自己事业的无悔和创新，对观众的热爱和尊重，对艺术锲而不舍的探索追求，那样一种至真的情怀和至诚的胸襟，真的让我感觉似乎恍若隔世了。杨飞飞那一声“此生只为沪剧生”，杨华生对王汝刚说的“不要让滑稽灭在你们这一代”的语重心长，对艺术的孜孜以求，对后生的殷殷期许，那是思想和情感上的不约而同，一脉相承，如出一辙。黄永生73岁时拜师83岁王盘声，当时听来是沪剧与曲艺相携相融的佳话，今天寻味不啻几许惆怅、几多迷茫。

    沪剧和滑稽，当然是典型的海派文艺。杨飞飞、杨华生二位老艺术家各领风骚、独出机杼的艺术成就和无穷魅力，不需我赘言。我不说沪剧艺术的发展及其流派的继承创新面临有多大的困境和挑战，从沪剧院正在创作排演《樊锦诗》这出敦煌守护人题材的当代新戏，我看好其真有一种传统与现实融合的深刻的人文底蕴；我不说“海派清口”是不是 “单口独脚戏”衍化而出的一个时代新“秀”，从它的很快过江出海、如此深入人心，我还是愿意看到其不断能与时俱进，让人们在浑浊中喜闻乐见更多的“清”。我这里要说的是，“我比前贤路已宽”，大繁荣大发展的大环境大氛围，为今天海派文艺的传承发展提供了丰沃美好的土壤和空前宽阔的舞台。投鸟宿林栖于一枝，甘于寂寞，耽于守护，晓耕夜耘，脚踏实地；优秀的传承来自创新源于扬弃。

    文艺创作来自生活，高于生活，更是提升精神境界的灵魂工程，这是常识。文艺原本就是民生，繁花历来与硕果并存，灯火理当和日月同辉。对症亦须知药换，出新何术得陈推？值此《讲话》光耀70年的今天，海派文艺如何传承发展？我们文艺界是应该真正作出切实的思考和回答了。

“二杨”乘风去，谁做扛旗人？

值得深思的海派文艺传承和发展......

海派文艺的传承和发展值得深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