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师致敬——梅派青衣史依弘演绎程派经典《锁麟囊》

       2月12日，兔年大年初十晚上，逸夫舞台门外的每幅招贴画上都贴了个红纸黑字的“满”字，这在我近些年看戏的记忆里算是“破天荒”的一次。可以推想，京剧戏迷们对这次史依弘出演《锁麟囊》是十分期待的了。

       走进收票口，上了楼，剧场入口外的大厅内正在出售今晚的节目单，每份10元；史依弘出演《锁麟囊》的海报2种，每张20元。此外，还有史依弘最近灌制的交响乐伴奏京剧唱腔CD“史依弘珍藏”出售，每盒2碟，40元。

       原先以为托朋友代买的楼座戏票座位不佳，但看到今晚满座，才知道史依弘之《锁麟囊》一票难求。梅派青衣演程派代表作，史依弘并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大张旗鼓的梅派程唱毕竟也属凤毛麟角，因此，图个新，尝个鲜，猎个奇，观众趋之若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打破门户之见，梅派青衣史依弘此次出演程派代表作《锁麟囊》，媒体上已经做了大量宣传报道。无人关注，一出戏如“死水微澜”，激不起多少涟漪，自然不是编导演所期待的；过多宣传，未演先热，这对编导演尤其是主演却不啻为一种压力。人们的期望过高，对演员的要求自然也就越高。

       节目单上，赫然印着这样的大字：“史依弘全球首演《锁麟囊》”。哦！我今天来看戏，就是见证了史依弘的“全球首演”，心态上就有点使命感和历史感了。其实，大师程砚秋首演《锁麟囊》也是在上海，那已经是70年前（1940年4月29日）的事了。我们且将史依弘出演《锁麟囊》看作是“向大师致敬”的梨园胜事罢了。

       节目单上，几乎用了3个版面选摘了翁偶虹先生谈《锁麟囊》创编始末的文章，让人们藉此可以回顾《锁》剧的由来。今晚的演员阵容如下：

       薛湘灵-史依弘    梅  香-孙正阳    薛  良-张鉴泉    胡  婆-金锡华

       赵守贞-严海鹰    碧  玉-虞  伟    薛  母-王洁雯    赵禄寒-庄顺海

       卢胜筹-徐建忠    卢天麟-张  健    周庭训-李  春    周大器-毕玺玺

       老傧相-闫润蕾    少傧相-李秋明    胡  杰-罗家康    程  俊-李建普

       卢  仁-于  辉    卢  义-任广平

       鼓师：金正明    琴师：陈  磊    伴奏：上海京剧院乐队

       名丑孙正阳被邀饰演梅香。老先生快80岁了，一位耄耋老人饰演丫环梅香，是这出戏的另一看点。

       开演之前，大幕大敞着，一束光照着台中央的大红布幔，那是剧中的道具。这当是舞美师的创意，让观众未入剧情，先感剧境。

       今晚剧场内果然座无虚席。观众之中，南腔北调，从方言判断，不少观众来自北京、天津。在逸夫舞台，似乎只有“言归正传”即言兴朋从美国回来和尚长荣重演《曹操与杨修》时，才看到这样的热闹劲儿。

       19:15，《锁麟囊》准时开演。史依弘饰演的薛湘灵甫一亮相，便赢得满堂彩声，可以看出上海观众对这位当红名伶的喜爱。史依弘饰演的薛湘灵一开唱，全场则凝神静气，既然是梅派青衣演唱程派经典，观众关注的当然是“像不像”了。史依弘嗓子亮丽，程派则注重脑后发声，具有幽咽婉转的歌唱性特点。如何既保持自己的嗓音特点，又兼容程派的唱腔特征，这对史依弘是个极大的挑战。所以，史依弘演唱的第一个体现程派特点的主要唱段《春秋亭外风雨暴》，就得接受观众对她的严格检验。

       “春秋亭外风雨暴（史依弘正在努力寻找感觉，观众的掌声有点犹疑），何处悲声破寂寥（观众的掌声开始坚决）……”此后，台上台下，渐入佳境。史依弘游走于梅程两之间，她的的亮嗓程腔也渐渐被观众适应、接受，并产生共鸣，往往是一句一彩。终场后，观众不依不饶，击掌跺地，逼着史依弘谢幕4次，不得不返场清唱了一段“一样心情别样娇”。

       年近耄耋的孙正阳先生秉承“丑角可以随意科诨”的“特权”，在剧中白里抓哏，使人忍俊不禁。譬如，史依弘唱完开场时的“四平调”，孙先生不失时机地插白一句：“这就是程派艺术的魅力！”观众哄堂大笑。虞伟饰演的赵守贞丫环碧玉也是现演现卖，指着薛湘灵（史依弘）说：“你演什么像什么，唱什么红什么，真给力！”传统戏中融入现代当红词汇，所产生的间离效果颇具喜剧性。

       薛湘灵赠赵守贞锁麟囊，梅香道：“我们的小姐心地好，地震、洪水她都捐赠。”还有“高级保姆，优惠待遇”，“不仅贫穷，她还迷信”，“现在房价涨得看不懂了”以及用上海话所说的“谢谢侬”，都让观众笑声四起。翁偶虹先生当初编著《锁麟囊》时，如能让薛湘灵的丫环梅香和赵守贞的丫环碧玉在“大团圆”的时候再斗上一斗，或许会更加发噱。

       幕间休息时，在楼下大堂内听到两位天津口音的老戏迷在交谈：

       “唱得好鼓掌，唱得不好也鼓掌，上海观众真文明！”

       “我听懂你那‘真文明’的意思了。”

       “就怕把梅派唱丢了，程派也没唱好……”

       听得出来，两位老天津对今晚的戏似乎有点不屑。不远处的上海大剧院里，天津青年京剧团正在上演《郑和下西洋》。从某种意义上讲，沪津双方今晚是在“打擂台”呢。

       我很想对两位天津朋友说：上海是个海。海纳百川，兼容并蓄，其实正是上海文化的体现。程大师程砚秋的私房戏《锁麟囊》不也是在上海唱响的吗？

       翌日，朋友问我：昨晚的《锁麟囊》咋样？

       我答道：就仨字——震场子！

楼主现场摄影图片见以下链接：

http://photo.blog.sina.com.cn/category/u/1248016627/s/318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