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忆苦思甜，寇莱公罢宴停觞——看胡璇演《罢宴》

        余生也晚。老旦为主角的京戏，我看过的剧目委实不多。最为熟悉的无过于《龙车凤辇进皇城》《叫张义我的儿啊》唱段，还有《杨门女将》中佘太君佘赛花、《赤桑镇》中嫂娘吴妙贞、《红灯记》中李奶奶等老旦的唱段。

        和“十净九裘”类似，现今京剧舞台上，老旦好像大都走的是“李（多奎）派”的路。那《龙车凤辇进皇城》《叫张义我的儿啊》，如果演员嗓音宏亮，吐字清晰，行腔流畅，韵味醇厚，往舞台上那么一站，一开口，准响堂。

        3月20日下午，逸夫舞台，“上京实力派演出季•传统京剧经典折子戏专场演出”，胡璇与上京另一位国家一级演员徐建忠合作，献演的却是一折《罢宴》。

        寇准，也就是北宋宰相寇莱公，戏文中的大清官“寇老西儿”。当然，大清官也有荒唐的时候，他的奢侈是出了名的。欧阳修在《归田录》中说寇准“早贵豪侈，尤好夜宴，不点油灯，虽溷马厩，亦烧烛达旦。每罢官去，后人至官舍，见厕溷间，烛泪凝地往往成堆”。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说他还特别喜欢舞柘枝，“每舞必尽日，时谓之柘枝颠”。

        就连寇的爱妾茜桃，也对他的豪侈颇有意见。有一次，当寇准宴会后赠歌姬以束绫时，茜桃就曾作诗给他提意见：“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意嫌轻。不知织女寒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但寇老西儿听不进茜桃的劝告，竟和诗辩白曰：“将相功名终若何，不堪急景似奔梭。人间万事何须问，且向樽前听艳歌。”

        还是回到戏里来吧。五十寿辰之期，寇准大摆筵席、广置珍宝、炫耀宾客。仆人陈山误摔珍品五尺珊瑚树，价值五千两，恐受责难，恳请寇准乳母刘妈妈求情。

        刘妈妈行至廊下，被蜡烛油滑倒，目睹府中“烛泪凝地”的奢华，感慨而泣。原来寇准小时候因为父亲去世早，家境贫寒，无钱念书，母亲每天晚上都要在灯下亲自督促他学习。有一年遭逢大旱，家里连买灯油的钱都没有了。为了不耽误儿子的学业，寇准的母亲跑到山上采集松香代替灯油来照明，结果因为在山上受了风寒，回来后大病了一场。想到当年的艰难情景，再看眼前为了祝寿竟使蜡烛油满地流淌，刘妈妈不禁触景伤情，失声痛哭。

        寇准问刘妈妈原因，刘妈妈把自己刚才被蜡油滑倒，因而联想起当年家中困苦不堪，太夫人上山采松香课子读书的往事告诉寇准，说：“太夫人临终时，交给我一张她亲手绘的画图，嘱咐我说，你家小官人，自幼娇生惯养，将来他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就将这张图画交给他看。”

        寇准听说母亲留下一幅课子图，忙让刘妈妈取来观看。只见那图画上画着寒窗孤灯之下，衣着简朴的太夫人在教导寇准读书的情景。画面上还题着四句诗：

            孤灯课读苦含辛，望儿修身为万民。

            勤俭家风遵母训，他年富贵莫忘贫。

        寇准一见，泪如泉涌，忙跪倒在课子图面前，连连向母亲请罪。

        忆苦思甜，自古就是良方。寇准又是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想起母亲当年甘守清贫、孤灯教子的艰辛，大为感动，毅然“罢宴停觞”，赦免家奴陈山。于是，皆大欢喜。

        此剧根据清代杂剧《寇莱公思亲罢宴》改编。

        胡璇，国家一级演员，师从李多芬、李金泉、王玉敏、王晶华等，曾获全国京剧中青年演员评比展演一等奖、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主角奖”等大奖。她有嗓子，有实力，是本次上京实力派演出季10名中青年艺术家中的唯一老旦。

【附录】演员表

        刘妈妈——胡  璇        寇  准——徐建忠

        陈   山——庄顺海       中  军——董炳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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