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一笑百媚生——五看“梅派”大青衣史依弘演《贵妃醉酒》 ... ...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京剧《贵妃醉酒》的现场演出（含清唱），我总共看过6次。

        2009年1月13日晚上，在上海大剧院观看“2009年上海市优秀人才迎春文艺晚会”，史依弘领衔《贵妃醉酒》；

        2009年10月，北上京城，在国家大剧院观赏京剧折子戏，大轴也是《贵妃醉酒》，梅公子梅葆玖饰演杨玉环；

         2010年1月3日下午，在逸夫舞台观赏上海京剧院演出的折子戏，其中第三折也是史依弘的《贵妃醉酒》；

        2010年10月24日晚上，在逸夫舞台上演第十二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参演剧目之《魅力国粹·精彩世博》大型交响乐伴奏名家名段演唱会，史依弘献唱《贵妃醉酒·海岛冰轮初转腾》；

        2011年1月1日晚上，又去逸夫舞台观看京剧折子戏，大轴还是史依弘的《贵妃醉酒》；

        大前天，亦即2016年3月20日下午，再去逸夫舞台观赏京剧折子戏，史依弘主演第四折，剧目依旧是《贵妃醉酒》。毋庸讳言，这场演出就是瞄着瑜老板的《文昭关》和史姐姐的《贵妃醉酒》去的。

        史依弘的《贵妃醉酒》，七年之间，我在现场竟然观赏了五遍，频率够高的！

        那么，看了这么多遍《贵妃醉酒》，是否感到审美疲劳呢？答曰：百看不厌！——尤其是大青衣史依弘表演的“醉酒”，堪称美妙绝伦，美不胜收，每一次观赏都有新的感受，每一次观赏都是艺术享受。

        《贵妃醉酒》是京剧传统剧目，亦称《百花亭》。这是一出载歌载舞的单折歌舞剧，原出明人《磨尘鉴》传奇。清代康乾年间盛行“弦索调”，就有《醉杨妃》这一剧目。光绪初年，汉剧《醉杨妃》移入京剧舞台。剧情是：杨玉环受唐明皇宠幸。一日，约于百花亭共饮，至期，杨玉环候驾多时，明皇不至，忽报驾幸梅妃宫。杨玉环闻讯，怨望之余，顿觉万种幽怀，无以排遣，乃命酒独酌，不觉沉醉，自怨自艾，悻悻回宫。

        大师梅兰芳曾请路三宝为他教授这出戏，他在剧中饰演杨贵妃，1914年在北京首次演出。梅兰芳对这出戏的传统演出方式，曾进行了多方面的改革创新，后来使之成为梅派代表剧目之一。

        杨玉环一角，原由花旦扮演，并要踩跷上场，梅兰芳改以花衫行当的演法，不踩跷。看资料知道，早前，围绕杨贵妃酒后醉态做戏，表演有过火之处，甚至流于庸俗，梅兰芳则设计了“下腰”、“卧鱼”、“醉步”、“扇舞”等各种做功十分繁重的身段和步法，把杨贵妃演得既美艳娇柔，又仪态端庄。

        梅大师在他的《移步不换形》一书中说：

        “《贵妃醉酒》是一出舞蹈性很强的戏，前辈老艺人们给我们留下了许多优美的表演。……我改的时候，首先变动了主题。我现在的演法，是通过杨贵妃来描绘古代宫廷贵妇人的抑郁、苦闷心情。主题有了变化，所有全部的表演风格，也随着起了变化，剧中人物身份就和从前不同了。”

        主题改变，唱词、身段都随之改变。如“卧鱼”的动作，梅兰芳在《移步不换形》是这么说的：“最初，我只知道老师怎么教，我就怎么演，它的目的性何在呢？我也说不上来。后来，先确定它的目的性是为了嗅花。嗅花的姿态，我变了好多回，先是单手捧着闻，双手捧着闻，由不露手加上一种露手，由捧着闻又加上折枝的手势。总之，两个卧鱼是对称的。但是小动作里面是有区别的。”

       梅兰芳大师正是以如此深厚的艺术功力和这样精益求精的认真态度，对每个动作都做了精心设计，因此才有了我们现在能看到的造型极美、唱做俱佳的梅派《醉酒》。戏曲史料记载，梅兰芳在花甲之年仍在北京吉祥戏院等处演出此剧，几次出国访问时也演出了这出戏。如今，这出戏成为梅派经典剧目，久演不衰，也就不足为奇了。

        2009年10月看玖爷领衔的《贵妃醉酒》。玖爷的《贵妃醉酒》，得梅大师亲炙，那“范儿”酷肖其父梅大师，自没得说。但毕竟是岁月不饶人，年逾古稀的玖爷的扮相、做功都有一点“遗憾”了；至于剧中杨玉环的“下腰”、“卧鱼”、“醉步”等舞蹈动作，玖爷也已不克胜任。史依弘演杨贵妃，却正值当打之年，她的唱功、做功在上海京剧界堪称“一姐”；同时她又是一位文武昆乱不挡的，事业心、可塑性、探索性和创造性都很强的京剧表演艺术家。论扮相，目前真是很难找到几位比她面貌更为姣好的“贵妃娘娘”了。

        演出中，史依弘十分注意刻画人物性格，极善于通过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来表现剧中人杨贵妃细微的心理变化。总觉得史依弘特别注意用眼神来表现人物。从微醺到酩酊这样一个过程，杨贵妃的醉态、娇态、媚态，乃至对两个奴才高力士、裴力士偶尔显示出的她身为主子的悍态，都让人感到史依弘的眼神运用十分准确和传神，对剧中人的心理活动拿捏和表现也显得特别准确，可以用“淋漓尽致、丝丝入扣”来形容了。

        我想，杨贵妃首先是一个女人，她就必然具有女性的心理共性；其他女性的性格优点和弱点，她也同样具备。但是，她又毕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大唐贵妃，因此也就必然具有 “贵族”女性所特有的雍容华贵的气质。

        在戏里，她是借酒浇愁而喝“醉”了酒的“这一个”女人，表演时自然又要区别于未喝酒而清醒着的女性；但同时，杨贵妃的醉酒又并非到了人事不省的地步，在高、裴二力士“诓驾”时，尚能意识到接驾和“请罪”。几者兼顾，要把握得妙到毫巅或恰到好处，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以为，史依弘是做到了。所以，史依弘的《贵妃醉酒》，很好看，也很耐看，经得起琢磨。

        2006年1月和2007年9月，史依弘曾两度穿戴凤冠霞帔，把“中国贵妃”唱到了音乐之都，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粉墨登场，惊艳世界。在我所看到的“杨玉环”一群中，我以为，史依弘是最接近李白诗中所说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千娇百媚、仪态万方的那一位“中国贵妃”的。

        2010年1月，我曾把在观看《贵妃醉酒》时现场拍摄的照片制成了音乐视频，名之曰《最美的“贵妃”——史依弘》；2011年1月，我又把现场拍摄的照片制成了音乐视频，沿用了《最美的“贵妃”——史依弘》这个名称，但为了有别于2010年所做的视频，加上了“2011年版”的字样。这是连续两年欢度元旦的收获，自己把玩，亦可资纪念。

        2016年3月20日下午，座位在逸夫舞台第11排，视线被央视“空中剧院”高高翘起的一台摄像机阻挡着，又没有一台趁手的“大炮”，拍摄现场剧照就打了不少折扣，但我还是乐意遴选部分挂博，以飨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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