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 发表于 2011-2-16 22:47:39

沪剧 《家》-洞房 (杨飞飞 赵春芳)

本帖最后由 白水 于 2011-2-17 00:39 编辑

一九八O 年录音
演唱:杨飞飞 饰 瑞珏
      赵春芳 饰 觉新
伴奏:宝山沪剧团乐队

瑞 珏:但听那寒风瑟瑟响,
       阵阵恐俱涌心上,
       娘啊娘,
       可怜你把儿送到此地来,
       就这样陌陌生生配成双,
       娘说他是善良的人,
       从今后吃苦受难共久长,
       娘啊,只要他值得我女儿爱,
       女儿肯水远从顺他身旁。
       如今是不知他是丑还是美,
       我的终身就此已定当。

觉 新:为啥新娘不是她,
       怎不叫人愁断肠。

瑞 珏:他长吁短叹在想点啥?
       难道他寒夜靠窗不怕冷?

觉 新:眼看此人也可怜,
       她孑然一身坐一旁,
       即使她是陌路人,
       也该敷衍理应当,
       待我上前将她叫——
       我勿能忘却了你梅芬去看新娘。

瑞 珏:方才我见到他象要叫应我,
       却为何他又回头话不讲?
       莫非他心中也有恐惧;
       莫非他心有隐情口难张;
       莫非他对我生厌恶……
       天啊!为啥这新房这样冷?
       娘啊娘,
       女儿是说过不愿嫁,
       你赶快来接我回家乡。

觉 新:为什么还未见二弟你回府,
       你可知我现在像囚禁的犯人。

瑞 珏:他究竞藏满了多少优愁,
       为什么连连地叹息不停?
       莫不是他比我更难启口,
       不如我上前去先叫他一声——
       新娘子太冒失要被人看轻。

觉 新:不知她低下头想些什么,
       反正我任凭她是哭是闷。

瑞 珏:我与他既成亲就勿必再怕,
       想必他决勿会嫌我没分寸。

觉 新:她已经走近了我要来叫应……
       总算我受难人有了救星。

《沪剧音頻》——“一组沪剧赵春芳‘春派’唱腔的音频 ”中有这段唱腔的音頻。

白水 发表于 2011-2-16 22:52:41

本帖最后由 白水 于 2011-2-17 00:43 编辑

已故沪剧表演艺术家丁是娥在她所写的艺术经验谈《展开艺术想象的翅膀》一书中,曾把话剧称为沪剧的奶娘,说“话剧的现实主义奶汁哺育了沪剧的成长”。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早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沪剧就形成了向话剧、电影学习,改编话剧、电影名著的传统。由此,沪剧吸取了艺术营养,提高了文化品位,实践证明,这是有利于沪剧艺术的繁荣和发展的。
    沪剧和巴金、曹禺的作品有着很深的历史渊源。 沪剧《家》,是根椐曹禺的话剧《家》改编的,曹禺的话剧《家》,是根椐巴金的小说《家》改编的。沪剧的改编者把话剧《家-洞房》中原来用来朗诵的大段独白,旁白演绎成了优美抒情、切合人物心理的沪剧唱词。现将话剧剧本抄录予下,以便与沪剧剧本比较。

                              家-洞房                    曹禺:(根据巴金小说 《 家 》 改编)

                              觉新   瑞珏

    瑞珏:好静哪!哭了多少天,可怜的妈,把你的孩子送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说这就是女    儿的家这些人,女儿都不认识啊。一脸的酒肉,尽说些难入耳的话。妈说那一个人好。他就在眼前了,妈!妈要女儿爱,顺从,吃苦,受难,永远为着他。我知道,我也肯,可我也要看,值得不值得?女儿不是妈辛辛苦苦养到大?妈说过,做女人惨,要生儿育女,受尽千辛万苦,多少磨难才到了老。是啊,女儿懂,女儿能甘心,只要他真,真是好!女儿会交给他整个的人,一点也不留下。哦,这真像押着宝啊,不知他是美,是丑,是浅薄,是温厚;也不管日后是苦,是甜,是快乐,是辛酸,就再也不许悔改,就从今天,这一晚!

    觉新:(缓缓摇首)唉!——梅呀,为什么这个人不是你?

    瑞珏:(翘盼)他 —— 他想些甚么?这样一声长叹!天多冷,靠着窗还望些甚么哪?夜已过了大半!

    觉新:(同情地)这个人也,也可怜。刚进了门就尝着了冷淡!就是对一个路人,都不该这样,我该回头看看她,哪怕是敷衍。可就在这间屋,这间屋,我哪忍?我不愿回头,为着你,梅,我情愿一生蒙上我的眼!

    瑞珏:(期盼地)他怎么还不转过头来?甚么事啊引他想得这样深?这神情,仿佛在哪里见过。像渔船进了避风的港,我的心忽然这样宁静。一个人能这样深沉地叹息,我懂,总该有些性情!

    觉新:(犹豫)可我还是该回过头去吧?

    瑞珏:(纳闷)他在念着谁?不说一句话。

    觉新:(又转过去)不,我情愿再望望月色,这湖面上的雾,雾里的花。

    瑞珏:(猜测着)他像要来怎么又不来?别,别他也是像我一样地怕吧?(夜风吹动窗帷) :

       觉新:(抖颤)啊,好冷!这一阵风!(转过身拉掩窗帷)

    瑞珏:(脸上不觉显出欣喜的希望)啊他 ——

    觉新:(又回头靠着窗栏)

    瑞珏:(失望)他又转过头去啦!

    觉新:唉!

    瑞珏:(无望)又一声长叹!他像忘记了背后还有个人。(勿然惊恐地)啊,难道他 ― 他已经厌恶了我?天!(急促)这屋里好冷,我要喊哪!妈,我说过,我不愿意嫁,(哀痛地)接我回去,女儿想回家!

    觉新:(又打了一个寒噤,缓缓闭上一扇窗,回转身,瑞珏立刻低下头。他冷冷地端详着她)怎么她还在那儿不动,一尊泥塑的菩萨。这是甚么孽!要我一生陪着这个人,眉都不会皱一皱,一块会喘气的石头!

    瑞珏:(侧过脸,含羞,紧张地)他在看着我,我心又在跳,他是甚么样子?仿佛那么凶地盯着我,我好怕呀!哦,我只要抬一抬头,抬一抬头!天!为什么头像千斤重啊!

    觉新:(踱到火盆旁)她在想些什么?一个纸糊的美人!等谁?要等到天亮?我不,决不和这个女孩睡在一房。隨她!任凭她坐,她睡。她哭,她闷,我知道她不是我的人。

(夜半湖边上传来杜鹃的欢叫,非常清脆的声音,跳动着生命的活泼。)

    瑞珏:(轻微地)哎!

    觉新:(谛听)这是什么鸟在唱?

    瑞珏:(迎着杜鹃的歌声,才抬头,正望着觉新的侧靣,半晌,欣喜地地)妈,真的,您没有骗我。他是个人!女儿肯!(远处杜鹃声更清快地传入耳鼓。)怪,这相貌,仿佛在梦中见过,像曾经在画里,在春天 ― (低首寻思)

    觉新:(闪出一丝笑容)啊,这是杜鹃,耐不住寂寞,歌唱在春天的夜晚。(迎着杜鹃的酣唱,觉新向窗前走。瑞珏不觉:也抬头谛听。)

    瑞珏:(含着天真的喜悦)啊,甚么鸟,叫得这样好?怎么一会儿,我的心好暖!(一面听,一面徐徐立起。远远一两声木梆传来,不禁:又缓缓地低下头。)半夜里唱,好自由!不像我,为着谁?苦苦地守候!(长叹)唉!

    觉新:(回头)谁在叹?(二人目光相遇,刹那间愣住,又各自低头转身。)是她?(惊愕地)那纸糊的美人?可她的眼睛分明放着光,这是谁呀?这眼神!哦!不,我是在做梦,我当是我的梅,借着她,对我说话。

    瑞珏:(回望着他,焦灼而怜悯地)好好地,为什么又皱起眉头?这个人像永远过着秋天,可怜,心里不知藏满多少忧愁!

    觉新:唉!(坐下)

    瑞珏:(关怀地)啊,他又在叹气!(忽然)是不是我来先叫他睡?(摇头)不,新娘子冒失了,日后就会追悔。

    觉新:(拨弄火盆)唉,梅,我怎么还不见你的信,知道么?我现在牢里受罪。

    瑞珏:(偷偷望望他,无限地怜惜)多少心思啊,压着眉头!他也累了,我看得出,这一天的跪拜够他受的!真该歇歇了,让我去叫他吧,(走了两步)或者他比我还不好开口。

    觉新:(不安地)这个人是怎么?她仿佛要到我身边,像是要说话,又在走。

    瑞珏:(欲行又止)不,女儿家总该腼腆。可怪,为什么一见为就觉着这样投缘?

    觉新:(转头、厌恶地)我不爱,我恨!是她赶走了我的梅。好急人哪,这死沉沉的,真的这样默默地苦到老?

    瑞珏:(踌躇)去!说!为什么我的腿总是不肯?嗐,怕什么,他要明白的,就知道我不是没有分寸,不然就随他想,我不是放荡啊,反正!

    觉新:(感叹)天,快来个人吧!我真忍不住这静!

    瑞珏:去吧,(鼓起勇气)我就去,去叫他。(走近他旁边)

    觉新:(抬头)

    瑞珏:(想要张口,忽然床下砰哪一声,有了响动)啊!(回头)

    觉新:(嘘出一口气)谢谢天!受难的有了救星!(立起)

白水 发表于 2011-2-16 22:54:34

本帖最后由 白水 于 2011-2-17 00:46 编辑

1942年年底,曹禺的新剧——根据巴金同名小说改编的四幕话剧《家》问世,剧本完成后,重庆好几家剧团都抢着要排,曹禺只有一个条件:“不管哪家排,瑞珏的角色是张瑞芳的。”
    话剧原作的“洞房”历来被认为是经典的经典,正是首演瑞珏的张瑞芳在她《40年代在重庆扮演的角色》一文中,详尽的记录了她排演这段“练得最费劲的,吃了不少苦”戏的心得,为后来者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艺术家张瑞芳的文章值得学习和借鉴,是有助于促进沪剧提高的——

      《家》——洞房 (摘自:张瑞芳的文章“40年代在重庆扮演过的角色” )
    觉新和瑞珏各在舞台的两端,各说各话——

    闹洞房的人们已经散去,冷清落寞之中他们有的只是自身的孤寂和凄惶。新郎临窗而立,月光皎皎,梅花灿白,湖水粼粼,冷树疏影,勾起他对情人梅的思念:“唉,梅呀,为什么这个人不是你?”而对眼前需要抚慰、期待温存的新娘他却毫无感觉,只想着:“活着真没有一件如意的事;你要的是你得不到的,你得到的又是你不要的。”……

    而那边,孤坐扶椅的瑞珏,是那么的无辜与无助,她的心在呼求:“哭了多少天,可怜的妈,把你的孩子送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说这就是女儿的家……”然而这个“家”却对她冷若冰霜,眼前的新郎对她不闻不问,然而勾起她的不是抱怨却是怜悯:“这个人像永远过着秋天,可怜,心里不知藏满多少忧愁!”

    毕竟,这两个都是世上最善良的人。新郎在想:“这个人,也可怜,刚进门,就尝着了冷淡!就是对一个路人,我也该回头看看她,哪怕是敷衍!……”而新娘也在想:“他……他想些什么哪?这样一声长叹!天多冷,靠着窗,还望些什么哪?夜已过了大半!”就这样,两个咫尺天涯的人,近得彼此能听见心跳,远得相互难以答言,就这样僵持着,即折磨着对方,又折磨着自己,回荡在他们中间的,唯有那窗外杜鹃啼血的声声呼唤。这样两个好人,正在被封建的婚姻制度埋葬着......

    那是很长的一段对手戏,也是独角戏,剧本规定:瑞珏一会坐着,一会站起,一会走几步,道具只有一张凳子。可我从坐着到站起,形体变化上怎么都显得突兀,不自然。我拿着这段戏反复练,就是找不到感觉。章泯导演不会给我现成的方案,我就去请教曹禺和张骏样。我摆了一张凳子演给他们看,最后章导给我出了个主意:“你当时的处境是孤立无援的,坐在凳子上生往起拔,形体上的用劲,所需要的内心依据显然不够!能不能把凳子换成椅子?手撑椅背,就可以借力站起来了。”我照张导的建议去做:一边念着独白,一边扶着椅背缓缓站起,感觉真对了。这段戏是我练得最费劲的,吃了不少苦,所以也特别喜欢它,至今还能背出来。

黎建南 发表于 2011-10-11 10:13:57

请问白水老师,您有王盘声老师的《一片春色染五洲》的唱词么 ?谢谢侬!

白水 发表于 2011-10-11 13:05:14

回复 黎建南 的帖子

感谢您的关注和支持。
《一片春色染绿洲》唱词(曲谱)请见 论坛-琴谱共享——http://www.chinahuju.com/thread-11723-1.html

ABCDFG 发表于 2012-1-10 12:34:16

{:1_299:}

白水 发表于 2012-1-10 12:38:58

“话剧的现实主义奶汁哺育了沪剧的成长”。
                            —— 沪剧表演艺术家丁是娥的话

白水 发表于 2012-6-30 14:47:00

本帖最后由 白水 于 2012-6-30 14:47 编辑

深切缅怀首演瑞珏的著名表演艺术家张瑞芳



       张瑞芳,著名表演艺术家,原籍北京,生于河北保定。为新中国电影奉献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喜剧形象——“李双双”。 张瑞芳曾是话剧舞台上闻名遐迩的四大名旦之一,从舞台到银幕,她塑造了一系列鲜活生动的形象。1962年的快嘴“李双双”,让她达到电影演艺事业巅峰。2012年6月28日,著名表演艺术家张瑞芳因病在上海逝世,享年94岁。

剑鸣视点 发表于 2012-6-30 16:07:09

本帖最后由 剑鸣视点 于 2012-6-30 16:13 编辑

上传1991年4月30日我为张瑞芳拍摄的一幅照片,以表达对这位表演艺术家的沉痛悼念——

lee1126 发表于 2012-6-30 16:14:08

{:1_299:}{:1_299:}{:1_299:}{:1_299:}{:1_299:}

shenqin 发表于 2012-8-25 15:15:27

{:1_299:}{:1_299:}{:1_299:}

KS沪剧迷 发表于 2012-12-16 15:13:00

谢谢楼主分享{:1_299:}{:1_299:}{:1_299:}

ffdsdwe 发表于 2012-12-16 19:44:01

这个戏我·好喜欢啊

领舞妖腰 发表于 2017-6-18 19:34:27

请问白水老师,你有《八连之风》的唱词吗?最好是曲谱,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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