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 塘 双 桥

俞    塘    双    桥             朱妙其 

俞塘河，古为上海县城周边地区通往松江府城的主要水道之一，河上有两座石桥远近闻名。

一座是始建于三国孙呉时期的鹤鸣桥，颇具传奇色彩。 

东吳大将陆逊巧计胜关羽，收回荆州后，孙权褒奖陆逊，封他为右都督华亭候，封地就在今松江．闵行．青浦一带。他的两个孙儿陆机（261——303，字士衡）．陆云，文才出众，人称＂云间二陆＂，又酷爱养鹤．放鹤。一日，陆机俩兄弟带了鹤，策马来到东乡（今北桥一带）游玩。行至俞塘河上华严寺前北扱桥，鹤长鸣三声，竟振羽凌空翱翔。陆机养鹤有年，却初闻鹤鸣，心中不由大喜，就将北扱桥改名鹤鸣桥，又出资将桥改建为五马并行的环龙石桥。后来，陆机卷入洛阳八王之乱，临死尝对弟陆云言：＂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呼！＂

现在的鹤鸣石桥，系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古桥原址上复建。行上石桥，放眼西向，俞塘河像一匹长练从云际飘来。河南边是新落成的居民小区，一排排新楼掩映在杨柳香樟里。北岸枕河一条长长的老街，繁华不再，只开着几家小店铺。石条街上行走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嘻戏奔跑的稚童，间或还走过几位悠闲地手推婴儿小车．高跟鞋敲得街石＂刮刮＂作响的年轻少妇。

蓝天澄澄，白云悠悠。

白鹤，你可还复还否？

站在放鹤桥东望三里许，就是当年俞塘河上另一座石桥，——我家村宅旁的莫家石桥了。

莫家石桥也早已湮没。遗址旁静静地座落着一个以桥命名的村庄，和村庄一侧一个不算大的荷花浜。浜里湖水清冽，湖边开着几株荷花。可别小看这地方。相传，这里就是明太常寺卿莫怀古．人称莫太常当年的家，鼎盛时期有厅堂楼房数百间，现在的那个小荷花浜当年有三亩多水面，也是莫家私家花园一部分。《上海县续志》记载：旁樱湖庙内两株银杏树也为＂莫太常手植＂。我年青时，大树尚在，粗有三抱余，高五十多米，枝叶葱笼，葳蕤无比。睛天攀爬树上，能望见松江佘山。惜此两棵古银杏树于1964年，毁。

莫家石桥虽已不见桥，但莫太常收留裱画匠湯勤，湯觊觎莫妾雪艳貌美，以怨报德，以＂一捧雪＂玉杯为由向严世蕃告密，陷害莫太常的故事却一直在当地民间留传。记得我儿时，还有老人唱着＂莫成代斩莫太常，雪娘玉杯起祸殃＂的顺囗溜，苍凉中透着幽幽追思。

有一件事倒至今成为人们美谈。上世纪70年代末，一个彭姓村民因家中造房急需木料，就领着两个儿子，又遨几位村民在相传古石桥位罝的河边仔细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结果竟被他们找到深埋于淤泥中的一排木桩！木桩很粗，打得又非常深，村民们费尽心机也只能拨起两根，其余的只能望木兴叹了。

现在，我徜徉在莫家石桥的俞塘河边，放眼望远，左有高大的公路桥和铁路桥，右有长龙般的高架桥。苍桑巨变了。

但我似乎更钟情俞塘河的长流水和两岸生长茂盛的一丛丛青苇，一朵朵小花，一簇簇野草。。。。。。是的，当年莫太常携雪娘一定在那古朴的石桥上留连，赏过月，吟过诗；美艳的雪娘也一定在石桥堍扑过蝶，啍过小曲；她还一定在荷花浜里划着小巧的釆莲船釆过荷莲，因为这时我耳旁分明响起梅兰芳先生在《刺湯》中悠扬顿挫的唱：

蓟州堂替老爷丧了性命，

多亏那忠义仆小莫成。

今夜晚杀贼子我要报仇雪恨，

落得个青史留标在万古存。。。。。。

而前头，风流倜傥的陆机正策马奔驰在鹤鸣桥上，几羽可爱的白鹤打着脆鸣，搧着翅膀向蓝天白云飞去。。。。。。

（20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