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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并不成功的主旋律——试评沪剧《邓世昌》(1、2评)

2015-2-16 13:53| 发布者: admin| 查看: 3061| 评论: 1|原作者: huangjianhua|来自: 本站论坛

摘要: 五十多年前,人民沪剧团的《甲午海战》上演,张清老师饰演的邓世昌形象深入人心。特别是他因仗义递呈万民折而被责,面对着茫茫大海和祭海的乡亲,嗟叹“虽有报国成仁志,也难以上阵杀敌立丰功”那一幕,早已被定格于 ...

  新编沪剧《邓世昌》于201412月份首演三场,我预订了最后一场的票。

  五十多年前,人民沪剧团的《甲午海战》上演,张清老师饰演的邓世昌形象深入人心。特别是他因仗义递呈万民折而被责,面对着茫茫大海和祭海的乡亲,嗟叹“虽有报国成仁志,也难以上阵杀敌立丰功”那一幕,早已被定格于广大观众的记忆之中。这一次,上海沪剧院又将以一个怎样的全新角度,再一次演绎这位可歌可泣的民族英雄?自从演出消息公布以后,大家都非常期待。

  期待之外,也有不少疑虑。例如,朱俭能不能胜任这个戏份极重的角色?何如真一角是否因人而设?……而我最担心的则是,这部戏会不会重蹈《霓虹灯下的哨兵》的复辙,舞台场景恢弘大气,但就是缺少沪剧味道?

  1213日晚,入场甫一坐定,我就与邻座一道议论起了今天的舞台——它不仅向前延伸了,四周还被套上了一个巨大的白色边框。这仿佛预示着,即将在其中展开的,是我们这个民族一段黑暗与抗争相交织、屈辱与悲壮相交织的历史,惊天地而泣鬼神。

  幕启,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甲午硝烟散去120年后的黄海海底,幽深荒凉。一群海战中慷慨赴死的英魂,正在沉船之畔仰望海面。突然间,歌曲《大海啊故乡》那熟悉的前奏和歌声响起:“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海边出生,海里成长。……”而后,英魂们开始浅吟低唱:海面日升日落,自己却再也无法回到那魂牵梦萦的故乡。这在文艺作品中,大抵属于一种浪漫主义的表演手法。

  时光倒转,一群意气风发的马尾船政学堂毕业的年轻人,列队接受了李鸿章的检阅。中堂大人对踌躇满志、英气勃勃的邓世昌尤为赞许,亲授他为致远舰的管带。从此他不再只是“强国之梦藏在心”,而是每天“听那大海欢唱,卷起豪情万丈”。其后,他又与何如真喜结连理。然而,若干年过去了,面对着列强的虎视眈眈,腐朽清廷不仅不买新舰、置枪炮,反将北洋水师的军费挪作慈禧庆寿费用,致使水师无战可备、无弹可发,将士们斗志日渐消沉,甚至混迹于歌舞升平的妓院,或端起了烟枪。邓世昌忧心如焚!这就有了他和刘步蟾擅闯中堂府这幕重头戏。孰料圣旨到,急命水师仓促出征。最后,在那场异常惨烈的、血与火的大海战中,邓世昌和他的战友们以自己年轻的生命对外侮作了最后的搏击!

  尾声部分回归到海底、沉船的场景,剧场再一次响起了《大海啊故乡》的歌声。邓世昌仰天长叹:“轰隆隆塌了天方……”——昔日雄霸海疆保黎民的水师舰队悄然湮灭,自己壮志未酬、心愿未了,甚至没有来得及给悄然而至的小生命取一个名字!最后,大幕上的滚动字幕显示,邓的遗腹子浩乾长大后追随父亲的足迹,到民国海政部门工作,并一生谨记家训。

  谢幕时,茅院长表示,把《邓世昌》首演的最后一场放在“南京大屠杀”首个国家公祭日举行,非常有意义;“我觉得,我们今天是完美收官!”话音刚落,全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是啊,从一年多以前开始筹备,到近几个月的辛苦排练,这次首演终于获得了观众的基本认可。

  甲午海战是一桩影响中国中国命运的重大历史事件,邓世昌是海战中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戏如其名,《甲午海战》主题写的是这场战争,以“战”写“人”;而《邓世昌》则正好相反。但是,它没有像以往的一些文艺作品那样写出一个“高、大、全”的英雄,而是循着人物成长轨迹,写他的理想与那个时代现实之间的碰撞,写他内心的激情、困惑、迷茫、挣扎和呐喊,最后才写他在弹尽之际下令“开足马力,撞沉吉野”的英雄壮举。它促使人们思考: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死于战争?怎样才能防止这样的历史悲剧再次重演?

  该剧吸取了史学界近年来的一些研究成果,对李鸿章的定位,不再是《甲午海战》里的单纯的“主和”派。第一场中,他亲临马尾船政学堂挑选水师将士,表明他很早就意识到列强的威胁主要来自于海上,故力主建立和扩大北洋水师,保卫大清,剧本对此予以了肯定。中堂府一场,他虽知水师再按兵不动会助长日寇的嚣张气焰,但还是幻想洋人会帮助从中调停。丰岛战败消息传来,圣旨降下,眼看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设施和管理都早已落后的水师舰队很可能就此被毁于敌方的坚船利炮之下,却又不得不遵命而行,内心五味杂陈!“独木难支”,这就是剧本此处对他的定位。于是,腐朽、昏庸的清廷自然就成了导致战争失败、割地赔款的罪之魁、祸之首。

  刘步蟾在戏中也不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的两次越级上告和最后关头的表现,都说明他骨子里终究是一位血性男儿。水师将士虽然相互之间也有各种矛盾,但到最后除了方伯谦举白旗被击毙外,无一孬种,日寇的策反也以失败告终。身处那个黑暗的时代,他们的个人能力何其渺小;但在以强凌弱的外侮面前,他们的民族气节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据说后来连侵华日军都不敢擅入邓氏宗祠)正如毛泽东所说的那样:“中国人民,百年以来,不屈不挠、再接再厉的英勇斗争,使得帝国主义至今不能灭亡中国,也永远不能灭亡中国。”

  何如真角色的设立,现在看来是合理的,戏份也是恰当的。否则,全剧的色彩过于单一且不说,当邓世昌45岁生日前夕怀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般的悲壮出征之际,满腹心语该如何表达?还是一人一台、大段独唱吗?

  海船、海战、海底,都是沪剧舞台上很少表现、也颇难表现的元素。为此,沪剧院请了戏剧界众多高手前来助阵。

  导演陈薪伊善于运用各种戏剧表现手段,尤其擅长于调度大场面。“致远”迎战“吉野”一场,台上只有13个人,但充分发挥了沪剧“以少胜多”的特长,通过他们的站位、大幅度的形体动作,辅以灯光、烟火、音响等手段,形象地展现了异常激烈的、电光火石般的交战情景。舰毁人亡瞬间,人物的神态、动作设计得相当准确。整场戏令人屏息凝神,记忆深刻。同时,她又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在导演阐述中提出了许多不同于以往英雄剧的新思路。整部戏有气势、有力度、有细节,有张弛,不少地方演绎得非常感人。

  此剧舞美不拘小节,简约、粗犷、大气,再加上灯光的有力配合,呈现出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整体舞台效果。一根主桅,代表一艘战舰;桅斜绳乱,即示船沉。“海底”营造得虽然昏暗但有层次。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中堂府的背景,只有一条横贯舞台左右的巨龙,张牙舞爪,一爪足有一人之大。它所暗喻的,恐怕不是表面上的中堂威严,而是清朝最高统治者至高无上的权势——龙爪之下,任你位再高、权再重,也只有俯首帖耳的份。

  我原先所担心的情况并未出现——此剧不仅舞台场景恢弘大气,沪剧味道也是蛮浓的。唱词写得不错,有些唱词虽是“大白话”式的,但很有内涵。例如“夫妻别”一场里何如真有几句唱词:“我这次多留一天也是好”;“真想一生在他怀中靠”;“世昌啊,我的世昌啊,不管你走得有多远,我总会生生死死等着你!”明知与夫一别将成永诀,却是悲戚藏于心、深情吐于口,够含蓄、够凄美!唱腔方面,汝金山老师为这部“男人戏”设计的曲调基调以阳刚居多,而男主角的唱段既多、又长。若由钱思剑来唱应不成问题,现在让嗓音条件不够明亮的朱俭来唱,真是有点难为他了。但是朱俭唱得还都不错,观众的多次掌声就是证明。大乐队的运用在这部戏里确有效果,气势磅礴,烘托了气氛(宜少用,因戏而用)。

  附带提一句,虽然唱词、唱腔的优劣可说见仁见智,但是如果日后能被广泛传唱,就一定是成功的作品。反过来,如果一部沪剧演罢但唱段不能流传,我以为很难说它成功。此剧的唱段,我相信日后应能获得广大沪剧观众的青睐。

  朱俭在这部戏里的戏份极重,从到海军基地实习到高强度的排练,岂是一个“累”字所能概括的。首先,要像陈导所要求的那样,诠释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男人邓世昌,丈夫邓世昌,父亲邓世昌”、一个“普通人”邓世昌,他必须花一番功夫,深入揣摩人物的性格,完全走进人物的内心世界。其次,他在戏里有唱段,有白口,甚至要还“喊”、要“吼”。还有,他必须时刻保持一种激情:个把人高的“船台”,跃下又翻上;忽而是文戏,忽而又“扬鞭策马”;海战一场,他的表演是否到位,更是全场的核心所在、灵魂所在。有好几次,借助于高倍望远镜,我清晰地看到了他额头沁出的密密汗珠和眼角泛起的点点泪光。

  他入戏了。他努力了。

  其他演员的表演,也都可圈可点。

  该剧的其他职能部门也很辛苦。例如浦东大哥拍摄的一组后台道具照片,就从侧面反映了道具组工作量之繁重。

  总之,该剧的基本成功,是全院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错过首演的朋友,不妨关注一下该剧在“首届上海沪剧艺术节”上的演出讯息,和514日开始的该剧第二轮演出的讯息,及早地订票和观赏。

 

   我的上一篇评论之所以称《邓世昌》是一部基本成功的戏,一则来因其是大题材、首轮,有待于接受更多业内人士和观众的点评,二则来我以为至少来说,它的主旋律并不能算成功。
  上文提到,该剧首尾各用了一段歌曲《大海啊故乡》。陈导说,这是贯穿全剧始终的主旋律。我猜她的本意,其一是想要表达这样的理念:以邓世昌为代表的千千万万的中华儿女,对自己出生、成长的家乡有着深深的依恋和热爱。这种爱代代传承,并且强烈到足以使其在国破山河碎之际不惜舍身成仁,以自己的一腔热血誓死保卫之。其二是陈导认为,沪剧发展到今天,它的表现手段包括主旋律还可以再进一步丰富和创新,只要立意符合,拿来主义也无妨。如果所猜非虚,则恕我冒昧,应该大有可以商榷之处。

 《大海啊故乡》确实是一首流传极广、非常动听的抒情歌曲。但是,相对于陈导想要表达的中华儿女的家国情怀来说,内容显然还过于宽泛和意犹未尽。电影《大海在呼唤》可以用它,凡是歌者倾诉对大海之爱的场合都可以用到它。那么,为什么不能像沪剧其他剧目那样,专门创作一首内容更加贴切的主旋律呢?请看沪剧电视连续剧《璇子》的主旋律《弯弯河水流远方》吧:唱词只有寥寥几句,却高度凝练地概括了四个小时的剧情和璇子多舛的命运,点出了冲破黑暗、迎接曙光的主题,曲调优美跌宕,加上
王珊妹老师的深情演唱,使其具有沪剧主旋律所特有的感染力。难道我们的沪剧编剧作曲就写不出一首比《大海啊故乡》更具张力的主旋律来吗?
 谈到沪剧的表现手段,陆雅臣叹五更可谓简单至极,甚至是寒酸——台上只有一面旧墙壁、几只破桌椅,一个人坐坐立立,唱了将近二十分钟。然而从父辈到我辈,无人不爱听。为什么呢?它的唱词不仅饱含一个浪子痛彻心扉的悔恨和感悟,而且唱牌名、唱生肖名、唱鸟名、唱花名、唱虫名,兼具文学性和生活气息,曲调时而深沉、时而高亢,加上
王盘声老师收放自如的演唱,使其体现出一种浓浓的、只有沪剧才有的沪剧味道,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沪剧观众观赏沪剧,不仅仅想看它的故事,更想欣赏到沪剧独有的唱词、,欣赏到那种完全没有程式化的、具有本土气息的表演。我想将其归结为四个字,叫做沪剧姓沪。沪剧的一切表现手段,都必须为沪剧姓沪服务。
 或问:
朱俭程臻版的《啼笑因缘》在七彩戏剧频道播放时,首尾不都有一段徐蓉唱的大鼓书吗?中间还有鼓书的伴唱呢。我以为,这与该剧的独特题材有关。张恨水的小说原著,着力描写了那个时代鼓书的悲惨命运。鼓书不仅被用来谋生,也是艺人控诉社会罪恶、倾吐内心愤懑的一种宣泄方式。电视版《啼笑因缘》借鉴了电视连续剧《四世同堂》的做法,无可非议,这是基于特定剧情的一种特定处理。唱词内容也并未简单地拿来。事实上,这一处理也未曾冲淡沪剧味道,或让观众感到突兀、生硬或者不伦不类。
 沪剧两百年到今天,是祖师爷赏饭吃。祖师爷的东西,自有它的道理,轻易变动不得。当然今天沪剧的外部环境、表现内容和观众群等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求新求变是应该的,但万变不离其宗,沪剧味道不能变,沪剧必须姓沪。祖师爷的东西一旦要动,必先三思而后行之,主旋律也是如此。


 谈到沪剧味道,我想借发帖机会,聊几句新编沪剧《霓虹
下的哨兵》。我注意到,不少网友认为它不像沪剧,而像话剧加唱。我还注意到,该剧至今,并没有什么唱段被大家传唱过。
 其实,《哨兵》一剧在
场景方面所作的探索是很值得肯定的。在不到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长度里,那么多的人物上台下台,那么多的情节要展开,南京路的地标性建筑尽现于舞台,且有纵深感,真是很不容易的。问题在于,你演的是沪剧。多数观众对剧情其实早已熟知,他们是冲着听你的唱、看你的表演而来的。但恕我直言,这部戏的唱词和唱腔除了陈喜读信以外,可以说乏善可陈。唱词中的大白话太多了,与我们平时生活中的语言相差无几,不要说文学性,有些连押韵都勉强。唱腔缺乏流派特色,反派唱腔更让人觉得怪怪的(以前看《璇子》,总感到连阿二老板、六连环、周父的哪能也会介有味道)。演员唱得真吃力,观众听着也真是吃力。我的总体感觉,这部戏的唱段就像一篇大文章初稿刚刚写好就匆匆拿出来发表,未经细细推敲,更遑论数易其稿了。

 还有一个问题(与戏无关)想与戏单文案商榷:
茅善玉韵味独具,既有乃师之风又博采众长,本人也非常喜欢。茅派之类提法,在一些非公开场合常被用作对表演特色的溢美之词,这本无妨,但印上戏单,是否妥当?毕竟,拥趸更众的韩派,也曾经长期如同舒悦所说那样有迪个声腔,呒没迪个说法

(附言)此帖去年12月下旬成稿,因被电脑损坏等事情所耽搁,迟至今日才发。既已抛砖,相信可以引玉——这篇戏评的第三、四篇,可有网友愿意写下去?

我有话说......